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2021-10-13 16: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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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母亲离世十周年 祭母
今天是2016年8月8日(本文是去年写在母亲祭日的一篇旧文)。对于别人来说,这只是一年中的一个普通的日子,于我则不同。今天是母亲十周年的祭日。
不敢相信,母亲离开我已整整十年。翻开老照片,我亲密地依偎在母亲肩头,那年我十七岁,她的脸上洋溢着做母亲特有的幸福的微笑。泪水滂沱……
母亲苦。她两岁失父,外婆改嫁,与我姥爷生活。男人毕竟粗心,年幼的母亲经常有冻馁之患,也因此落下了风湿的顽疾。成年后嫁给父亲。父亲中年即患绝症,留下我们三个未成年的女儿和凄苦的母亲撒手人寰。
母亲拒绝了上门求婚的男人,独自撑起了这个千疮百孔的家。
母亲身形瘦小,又长年遭受风湿的折磨。为了生计,她经营着两个渔塘,一个人干着两个人的活。夏季闷热的时候,怕鱼缺氧泛塘,母亲总是凌晨起床,打着手电筒在塘边巡逻。虽然怕吵醒我们,她总是轻手轻脚,但我还是知道的,我那时总是纳闷,母亲晚上究竟睡着了没有?
这样超负荷的劳作有十多年之久,直到我们三姐妹都走上了工作岗位,母亲终于不再经营渔塘,可以好好休息了。可是,她的风湿病和胃病更严重了,关节红肿变形,常常痛得夜不成寐。
我们经常劝她去检查,她总是执拗,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晓得,老毛病检查了也没用。
直到2006年4月。她总是说胃不舒服,而且身体迅速消瘦。这次她也觉得问题严重了,便顺从了我们去检查。是胰腺癌。医院里, 我们几姐妹在众人面前失声痛哭。
后来的四个月,她在医院的种种非常人所能承受的病痛折磨我实在不忍回忆,每回忆一次,就是一次剜心的痛。
犹记,那是她离世的前一周的晚上,我在病榻前照顾她。她依然痛得无法闭眼。不知怎么,她突然问我:“我生病你花了那么多钱,你还有钱吗?我住院前在院子里鸡窝下放了两百块钱,你拿去吧。”我不要,她很着急,非要我去拿。我顺从了。清晰地记得那两百块钱上还沾着揩不掉的鸡粪。
也许那时还年轻吧,孩子也还小,只知道有事了把孩子往她一扔,想蹭饭了就往她那里跑。总想着时日还多,尽孝以后再说吧。谁曾想到,一切都来不及,都来不及了。
她住院期间,五月份的第二个周日是母亲节。我们从没有给她过这个节,平时她的生日都常常忘记。两个姐姐给她买了礼物,我只给她打了个电话(当时在武汉进修)。电话那头,我无法知道她的表情,只是听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知道,她没有气力再说什么。彼时,她已是形销骨立。
在她离世后的头两年,我总是哭,总是哭。看不得别人过年过节往娘家跑,心就像被掏空了一般地痛。最近几年,很少再流泪。但梦里总是有她:她还是穿着那件褪了色的淡蓝色衬衣,在菜园里一根一根拔着野草;她还是坐在那个低矮的灶前,一把一把往膛里塞着棉柴;她还是穿着那双自制的青面泡沫底布鞋,坐在廊下为女儿编织着那件粉色的毛衣,我至今还珍藏着……
母亲离开后的三年,我们不忍卖掉的她的老屋,家里的陈设一切皆依原样:床头依然放着她每晚起夜要用的手电筒;衣橱里依然整齐地叠放着她常穿的衣物;藏物间里依然挂着她做的一捆捆鞋,有青面泡沫底的,有黑面棉布底的……
十年了……
在我心里,母亲从未离去。至此,才真正懂得,有一种人,不论生死,也无需记起,她永远都在。
母亲,我为您而骄傲。如果说我身上还有一点吃苦的精神,具备一点独立的人格,没有一点骄矜之态,那都得益于您的言传身教。您没有多少文化,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更没有给您的女儿留下一点遗产。但您却给了她们整个生命,给了她们比金矿更宝贵的人生财富。母亲,你的女儿们都很好,她们独立,乐观,就像曾经的你,不论风雨飘摇,依旧盎然前行。
临表涕零,不知所言。(作者 徐忠梅 江陵县实验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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