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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他乡] 在二娘家过年之六 忙碌的年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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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郁闷
    2016-12-7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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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4-1-28 00:00: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腊月二十八大清早,天麻麻亮,二娘就起床了。天冷,嘴里呼出来一团团白气在眼前忽忽悠悠地散去。二娘不紧不慢地来到鸡笼前,弯腰拿开堵鸡笼门的红机瓦。鸡们就习惯地唧唧地叫着慢慢走到鸡笼门口,公鸡出来时,二娘没有管它,任它走到三五米的地方,扑扇扑扇翅膀,伸长脖子,拖着长腔咯咯咯地长鸣一声,然后再扇扇翅膀,在院子里转着圈等着母鸡们出来。每只母鸡出来时,二娘就轻轻地抓着母鸡的翅膀,用鸡身子堵着鸡笼门,挡着后面的鸡不让出来。二娘的右手姆指朝上,中指伸向母鸡的肛门处,朝里面按一按,然后松开左手,让母鸡走开,下一只母鸡依然如此办理。二娘是在摸母鸡肚子里没有蛋。如果母鸡有蛋,中指可以感觉到肛门里有一个硬的光滑的东西,如果没有蛋,中指的感觉就空空的。这样二娘就知道今天该收几个鸡蛋,如果少了,二娘会在柴禾垛里,灶门口的柴草里等处寻找。
      
      撒完鸡子,再撒鸭子,几只母鸭,二娘和摸母鸡一样的操作手法一一过关。等鸡子们在院里探头探脑地觅食,鸭子扇动着翅膀扑到屋前的水塘里撒欢时,二娘到水渠边,蹲下来用双手掬起冰凉的水,脸埋下去,双手上上下下的几个来回,再拉下顶在头上的毛巾擦一把,再起身回去做早饭。早饭不外乎苞谷糁丢秧子红薯,花拍上馏着黑窝窝头,黑窝窝中间用大碗装一碗水放在里面。大清早,天冷图省事,今天也不腌萝卜丝了,而是在前墙辣椒串上揪下三五个干辣椒,放在灶里燎燎后,放进蒲山青石擂臼里咣咣咣地捣碎,再盛进一个小黑瓦碗里,好让配馍吃,掰一块黑窝,蘸一下辣子,吸哈着,下得也利索。
      
      早饭做好了。二娘进到堂屋里撩开东西两间的门帘,用不大不小地腔调叫道,都起来了,饭好了。各屋只叫一声,二娘就扭头出去,在小屋里用筛子端点不太好的玉米,站在院里了咕咕地叫一阵,然后把玉米洒到地上。那只红公鸡领着母鸡们来吃时,二娘用脚踢了一下红公鸡,公鸡惊得往外一跳,二娘就把它隔在食场外面,并一直看着公鸡不让靠近。公鸡头抬得老高,不甘心地在二娘前面转过来转过去,头也一点一点的,嘴里咯咯着发泄着不满。
      
      二姐最先出堂屋门。她一手梳着齐脖的头发,一面往灶间走。二姐掀开锅帽,小心地把黑窝头中间馏的那碗已馏热的水端出来,再慢慢走到堂屋门东面墙根处,把放在那里一个掉了几处搪瓷的搪瓷盆倾斜成四十五度靠在前墙上,将一碗水倒进盆里,然后把木梳放在窗户台上,走到洗脸前弯下腰,用双手掬一捧水,把脸埋进水里,来回抹拉几下后,拉下挂在墙上的毛巾擦把脸,刚才还略有些呓怔的十七八岁的二姐胖胖圆圆的脸上就充满了青春气息了。二姐每天纺花纺到十一二点,天天还要上工,一年到头,一天工也不缺。二姐洗脸的空儿,二伯及渊哥老豪我姐我和老雷就先后来到脸盆前,如二姐的洗脸法抹拉了一下脸。刚回来那几天,我真不习惯七个人用一碗水洗脸,几天后也就被同化了。七个人洗完脸后,那盆里的水也只剩下一星半点了,而且还呈浓稠状。后来才知道,馏水是农民们的智慧。那时节柴禾奇缺,冬天沟里田埂上的草沫都让扫得干净,渊哥我们要背着筐子到麦地里拾柴,干大雁屎牛屎都是我们筐里的宝贝。
      
      吃罢早饭,二姐洗碗洗锅。二娘则到她睡的屋里红薯面缸里拿出来拳头大两疙瘩红薯面老面渣头,这是前天蒸红薯面窝窝头时特意留下的两个大老面渣头,专门为今天所用。二十八,把面发。今天二娘的主要任务就是蒸馍。今天最少要蒸四锅馍,一锅红薯面菜角子,一锅豆包,一锅好面卷糕,一锅蒸馍,而且,这还是前天提前蒸了两锅红薯面窝头的情况下。
      
      二娘把两疙瘩老面渣头掰碎,泡在二号瓦盆的温水里,再倒上一大瓢红薯面,用筷子搅匀,放在二姐已烧有半锅热水的锅里篦子上,用棉垫盖好后,把锅盖盖严。二娘扭转身子,从案板一头端过来另一个二号盆。盆里泡着萝卜干萝卜叶干苤蓝叶,二娘把干菜叶捞出来,咬着牙使劲挤干水后放在案板上,二娘因为使劲挤水,腮帮子处明显地看到鼓出来一些。接连挤了几次后,二娘甩了甩手上的水,便挥动着菜刀梆当梆当地剁起来了,剁有二十分钟后,二娘用手搓捻了一下干菜后自言自语地说,也不敢太碎了,太碎了不好吃。又从另一个小盆里两只手捧出一捧粉条,这也是前一天晚上用热水泡好的。二娘双手捧着粉条在盆子上空停了半分钟后,约莫水淋得差不多了,再双手上下抖动几下后,把粉条放在干菜上面。然后再挥动菜刀又剁了三五分钟后即停下来了。二娘把剁好的菜和粉条,右手的刀平着,刃朝左,左手把菜推到刀上,再把菜倒时一小盆里,然后重复着,把菜全部弄进盆里,二娘从盐罐里用调羹舀了两勺盐放在盆里搅了搅,再用油撇撇了三撇香油后,再搅了搅,最后端起盆子低下头闻了闻,低声说,中了。红薯面菜角的馅做好了。
      
      二娘站身子,长长出了一口气,走到院里抬头看看天,在灶间磨蹭了小半晌了。她无目的地走了几步后朝屋里喊,渊,渊-------,见没有人回应。便自顾自地嘟哝了一句,这娃们一眼不见就找不着了。说罢。二娘进屋里用大葫芦瓢端出来一瓢豇豆和绿豆,她到灶间把豇豆和绿豆淘了淘,再往与主锅边的一口小锅里添了两瓢水,把豆倒时去后,坐在灶台前点着一把麦秸填进灶膛里。二娘家的锅台是三口锅边盘的,主锅和后锅相边,如果大火,后头锅里水会热,而与主大锅并排的是一口单独四丈小锅,风道与主大锅连一起的,烟走一个通道。这口锅没有风箱,只能烧长柴。二娘把堆放在角落的平时舍不得烧的芝麻杆拽过来一大把,填到麦秸火上面。等锅里冒起大烟,又烧了两分钟,锅里水开了两滚后,二娘不再添柴禾,把豆子焖在锅里。
      
      快到中午了。二娘才把豆子捞出来,豆子煮熟了,似开花未开花的样子。二娘用手使劲地在盆里抓揉,把豆子抓捏成泥状,豆包的馅就算成了。
      
      豆包馅好了,二娘掀开装有发面渣头的二号盆,用筷子搅搅,里面稠稠的面糊糊冒泡鼓起来,二娘再低下头闻了闻,有一股热热酸酸地味道。开了。
      
      二娘把另一个二号盆拎过来,把盆子里的发面渣头分开。一盆发上红薯面,一盆发上麦面。红薯面是小钢磨打的,面用温水发的,红薯面酥,手在面里面感觉到糟糟的,不筋道。发麦面时,二娘的手感就好,柔奶奶的,筋而劲,和面时就想多和一会儿。虽然那面是石磨磨的面,磨得真只有极碎的光滑的麦麸皮了。那出面率当在百分之九十五左右了。那九五麦面发出来也黑黑的,但那黑看着比红薯面的黑顺眼得多。麦面闻着是香的,红薯面闻着是甜的,但此时香就比甜更得人心。
      
      下午后半晌时,二娘看红薯面开了。二娘的本意是先蒸豆包,再蒸红薯面菜角子,这样菜角子出锅时直接当晚饭。吃过晚饭后,再蒸卷糕和蒸馍,今天晚上大家不用惦记白面馍了。二娘站在案板前想了想,又舀一瓢红薯面戗到已发好的红薯面盆里。现在二娘打算菜角是纯红薯面,豆包子用狐狸头面,即一半红薯面一半麦面,而卷糕和蒸馍必须全部是麦面。那些红薯面渣头已经让原来不白的麦面又黑了许多。卷糕是用来待客的,而蒸馍,必须有十个是年三十晚上用来摆在堂屋泥坯盘的条几上当供品的。条几上方贴着毛主席像,像两边贴着红对联,上联是:听毛主席话,下联是:跟共产党走。条几正中,供着一个黑乎乎的牌位,上面毛笔写的天地君亲师,都有些隐约了。供品蒸馍必须是半圆形的,供桌前摆两摞蒸馍,每摞下面三个成品字形,上面一扣一正两个。这样摆出来稳当还好看。待客和敬神一样必须真诚虔诚。自已人年前吃红薯面菜角,初一吃一天白馍,初二开始就得吃狐狸头豆包子。
      
      蒸狐狸头豆包没有啥难处,估约莫按一定比例把红薯面我小麦面揉到一起,再掐成一小段一小段,每段大约二两面。然后团成球状,再在手里按扁,面中间按一个深窝,把豆馅寒进去,再封口后,放在案板上团上半圆状即可。最难蒸的当属红薯菜角子。
      
      红薯面因为面筋小,酥糟不黏,很难把大团的菜馅包里面。
      
      包红薯面菜角时,先挖一疙瘩发好的面,双手来回翻,啪啪地几个来回,红薯面即成为一个巴掌形,用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把菜馅放在红薯面上,抓菜的这只手再慢慢平摊开,缓缓地把红薯面移过来一半,双手慢慢倾斜,俩大姆指慢慢下按,双手慢慢合过来,食指慢慢地往前赶,最后红薯面全部合拢,再缓缓地放在篦子上。这样做出来看红薯面菜角子长长的跟个鞋底子似的。而且菜多皮薄,吃着口感相对好些。
      
      二娘家的锅是八丈锅,即直径为一尺八寸,蒸馍时,用大锅帽。大锅帽是二伯用麦秸杆一圈圈用麻绳扎成,平时用不上,只有蒸馍时才有用。团好的馍上锅后,大锅帽拿出来,连整个锅沿都盖上,然后用抹布把一圈围好,醒了十来分钟后,才开始烧锅蒸馍。
      
      晚上吃的红薯面菜角,搅红薯苞谷糁。
      
      吃罢晚饭喝罢汤,二娘点着那盏昏暗的香油灶盏,蒸蒸馍和卷糕。
      
      蒸馍是把发开的面揉成一个个半圆形的上锅一只约在三两左右。而卷糕则是把面先揉成一虎口可以掐着了粗面条状,然后用刀切成三指宽,再上锅蒸。二娘在刀切时,右手拿刀,切一下,左手从刀背上越过,把刚切下来的一前一后的错开摆好。乡下称这样的馍为卷糕。卷糕看起来有棱角,横断面为一弧型。卷糕做起来容易些,故是初一自己吃或者待客。
      
      在乡下,年前白发苍苍或黑发浓密的老少主妇们见面时总好问今年蒸了几锅馍。今年,二娘就蒸了四锅馍,满满俩芭蒌筐子呢。基本上要吃过初五。二娘忙了一整天,倒不觉得着急,只把烧了半天半夜锅的渊哥坐得直发急挠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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