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15岁的小聪（化名）一把火点着了位于湖北松滋的家，扬长而去。两年前，小聪父母离婚，父亲染上赌瘾，生意也全部亏完，家中欠下大笔外债。原本品学兼优的小聪突然变成暴躁的问题少年：逃学、包夜上网早已是家常便饭，之后便发展到威胁家人、打砸家中物品，最后变成纵火。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无法控制小聪的行为，不得已，小聪的母亲用卖房子分来的一点钱，将孩子送到问题少年学校，接受军事化教育。
这所名叫“武汉都市学堂”的问题少年学校，位于湖北咸宁赤壁的丛林深处，目前有80多名像小聪一样的学生在此进行“改变”。今年年后，小聪的母亲连哄带骗，将孩子送到学校。过年期间，小聪翻墙逃跑，被老师和教官追回，被抓住时高喊“我要砍了我妈”。3个多月之后，站在我们面前的小聪已看不出“问题少年”的踪迹，他坦言自己在这里呆得很好，并愿意一直留下来。
在学校，学生们每天接受的是严格的军事化训练和心理辅导。从早晨5点30分起到晚上10点，都有老师和教官跟随着学生，对他们进行身体和心理辅导。小聪说，大概1个多月之后，自己在学校里渐渐懂得好坏是非，从此没有逃跑的念头。
早晨6点30分，小聪和同学们一起进行晨跑。通常跑步10圈，很多人不能坚持，但小聪已经可以轻松完成。一整天，类似的军训会一直持续：包括军歌、军体拳、军事队列训练等。这些孩子站军姿，通常都得一个小时。
学校的院内养了很多土狗，最近刚生了崽。小聪在小学时也养过小狗。训练休息的期间，小聪逗逗小狗，找找乐子。
学校的雨棚里有三个沙袋，用来给学生休息时发泄用。每天训练很累，但小聪仍然喜欢来到这里，一顿拳打脚踢，将心中的郁闷之情抒发出来。
每天傍晚，孩子们都要集合起来写日记，这也是当天必须完成的“作业”。得知我们第二天要去荆州，晚饭后，小聪特意避开了我们，一个人躲到了收拾好的板凳后面。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小聪交给了我们一封信。他说，自己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一家三口能够重新生活在一起，为此他愿意做出任何改变。
晚上9点40，小聪回到宿舍。他的床头摆放着几本书，心态、情绪、与人相处的艺术，这些都是小聪自己希望学习到的。如今这孩子显得特别平静，丝毫看不出会是一个纵火，甚至在送入学校后高喊着要“砍死妈妈”的歧途少年。
与小聪现在的生活相比，他的父亲更加辛苦。小聪的父亲现在每天要做两份工作，固定的是在荆州沙市一个机关食堂做厨师，每天早晨3点半起床，4点钟进入工作岗位，要准备早餐、中餐。连他一起，只有6个师傅，要负责200人的伙食。按他的话来说，自己从早晨4点到中午11点半，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早晨，小聪父亲主要负责面点，比如制作南瓜饼、蛋糕。
制作完成的南瓜饼被放在一边，到时放在油锅里炸。
小聪父亲说，这里管吃管住，相对稳定，但工资只有2000多。来到他的住所，有些令人震惊，非常简陋的房间里只有两张床铺。在2012年以前，小聪父母在宁波做生意，手上攒了上百万的资产，日子过得非常富裕。然而如今的状况颇为凄凉，对于现状，小聪父亲表示，40多岁的他已经没有太多追求，只希望孩子能够一切都好。
每天中午吃过饭到下午5点左右，小聪父亲会有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然而他并没有闲着，会去附近的私人工地帮忙，搬搬砖头、铲铲沙子，一个月还能分得一千多。做完工地的活儿，他还要再赶回食堂，忙到晚上8点。
小聪父亲在工地铲水泥。
在机关食堂宿舍，小聪父亲有了几分钟难得的休息时间，他点上一根烟，跟我们聊起这几年来家庭突然的变故。他说自己甚至一度吃过安眠药自杀，但被抢救回来。消沉了2个多月，为了孩子，他重新站起来。他的微信名字叫“在孤独中忏悔”，谈到儿子的变化，他百感交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变了，似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拿过儿子写的信，老父眼眶湿润。小聪说，自己愈发懂得父亲对他的爱，而父亲则期盼，儿子从学校里出来后能够真正改变。“我现在一切都为了孩子，我忏悔自己对他的爱不够，自己走了弯路，让他也误入歧途。希望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小聪父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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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26 12:3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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