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2015-3-8 14: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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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龙渊湖 于 2017-1-21 15:55 编辑
一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位于湖北中西部的秋岭山还确实算不上什么大山高山,但随着上级政府多年前的封山育林,成林的大树和成片的小草覆盖整个秋岭山区,清晨和傍晚,整个秋岭山被笼罩在白纱般的薄雾里,让名不见经传的秋岭山也变得高大神秘起来。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百姓。
从秋岭山往下有四条小溪汇集而成的河流,随着越往下流,汇入的水量逐步增加,河流也就慢慢变成水面很宽的渠,当地人叫这渠为四岔渠,也有人叫四岔河。流经四岔河的水,全是山上蓄积而来的泉水。常年流淌在四岔河里的水量并不稳定,遇到干旱时节,宽阔的渠道里仅有一小股清水流淌,河床里光滑的鹅卵石,是刘远光和村里孩子们下河玩耍的天堂。遇到雨季来临,河道附近乡村的大人一定反复叮嘱孩子别去四岔河边玩,因为那里是吃人的深渊。从秋岭山涌来的泥沙和洪水,会冲走两岸的大树和房屋,还会带走来不及防备的村民和牲畜,再也回不来了。
四岔河继续往下流淌,经过下面秋岭镇八个村后,在镇区附近与另几条河流汇集,进入当地河面宽阔的东干渠,再往下,进入邻县下游,就通过大型电排,进长江、入大海了。
住在四岔河边秋风村的刘远光蛮恨屋旁这条河流。
因为这条再熟悉不过的河流,温柔起来就是条小溪,可以是伙伴们在河床玩耍的天堂;可发起脾气来,也能成为吞掉一切的恶魔。小时候,就是这条渠里的大水,冲走了在河边劳作的父亲。
每当自己心情烦躁时,他都会想起小时候,父亲把他扛在肩上摘树上桑葚的快乐时光。一想起父亲,他就会拣起地上的石块,狠狠向河里的流水扔去。
远光也很爱很亲这条河流。
上小学时,语文老师就经常给大家讲长江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四岔河则是秋岭人的母亲河。当时不懂什么叫母亲河,河怎么就能成了母亲呢?老师就反复讲解,母亲河,就是滋润和养育了我们的河流,人类的生存需要水,是这些河流给了我们生命之源,所以象征地称为母亲河。
终于搞懂了,没有四岔河,就没有水。没有水,大家就会干渴,田里的庄稼就没有灌溉的水源,就会没有收成,大家就吃不成饭。后来,每次看到电视里播放“水,是生命之源”的公益广告,刘远光就想到了四岔河,就想起了母亲,想起了感恩。
事实如此,住在四岔河边,村民们吃的水全从河里用木桶提来,不用做任何处理就能直接饮用。自己种的三亩田,需要耕田插秧时,也跟大家一样,只需从田块稍上游地放置几根塑料水管,河水就源源不断流进田里。
所以,刘远光很感恩秋岭山下的生活生产环境,当一同长大的伙伴们都相约弃田外出打工挣钱时,他一直未曾动过心,一直坚守在这片虽显贫瘠但有山有水的天地里。
让刘远光不愿离开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母亲。
当年父亲被洪水冲走,见到乡亲们用木板抬回父亲冰冷的身体时,母亲当场晕到。再后来就衣不遮体,时哭时笑,完全疯掉了。
由于地方贫瘠,家庭贫穷,两个哥哥一大把年纪也未能娶上媳妇,后经人介绍,都入赘抵门,下山做了相邻两个镇比较偏远乡村两个寡妇人家的上门女婿。留下幺儿刘远光在家跟母亲相依为命。
远光虽然生活过得很穷酸,还经常被大家取笑脑子笨,但两个哥哥的离去,让他更在乎母亲的身体和心情。
村里哪家办红白喜事,接他去帮忙或者入份子吃酒,临走都会给母亲带点吃的回来。有一次夏天,在隔壁村里吃喜酒,被大家灌醉,就躺在那家屋后草垛边睡了一夜,凌晨醒来,立即想起给母亲准备的饭菜,赶忙跑着拿回家,却发现全馊了,让他懊悔不己。夏天,抓到不少个头较大的龙虾,收龙虾的贩子开价三元一只,刘远光也舍不得卖,拿回家煮熟挑出虾肉给躺在床上的母亲吃。母亲七十岁了,因经常发病,眼睛也不是很好,很少出门,生活上全靠小儿照顾。因为母亲牙齿不行,他就隔段时间找村里在镇上卖肉的刘孝武赊点瘦肉回来,按照别人教的方法,用木棒捶乱锤稀,做成豆腐肉丸子汤给母亲喝。
二
虽然都是倒插门,虽然娶的都是寡妇还拖着油瓶子(就是寡妇还带着未成年的孩子需要抚养),可两个哥哥毕竟也算成了家,也算有了自己的女人。 逐步长成男人的刘远光也很想有个女人陪自己干活,跟自己一起照顾母亲,晚上还能搂着睡觉。
25岁那年,经过托付,媒人带来一个手里牵着一小女孩的女人走进了他的家门。个头高高的,皮肤还不算粗糙的远光还是很能吸引女人眼球的,特别是远光比那女人还小了四岁。
坐在堂屋两条板凳上,媒人借故进了母亲房间。单独跟女人坐一屋,刘远光好生紧张,头一直盯着自己脚尖,两手插在大腿间用力搓着。到底是接触过男人,见过世面的人,女人拿眼睛直往远光全身看,看到他腼腆的样子,心里更是欢喜。等了半天,还是女的主动发话了:
“我们成家后,你有么打算呢?”
“嗡,如果我们那个了,我会对你很好的。”远光羞红了脸,还是没敢抬头,只是低声答话。
“哦,就这个啦?就对我好就行啦?” 女人紧追着问。
“嗡,还有,还有,还有就是对孩子也要好。”刘远光的脸憋得更红了。
“呵呵,你真好。对我好,对孩子好,都好。可我还有个条件,就是我们成了后,你带我出去打工,要走出这穷地方,你答应不?”
“走出去?不行,不行,我要照顾我老娘。”
“那不行,老娘可以给你两个哥哥轮流照顾,我们成了后,我就不想在这里生活,要带着孩子走出秋岭这地方,我在这里是穷怕了,再也不想在这里了。”
“不行,我要照顾老娘”,要自己离开秋风村,离开老娘,那怎么行?母亲的眼睛现在基本瞎掉了,没有自己,母亲怎么活下去?无论女人怎么讲话,远光再也没说别的,只是一直嘀咕着这一句。
当媒人从母亲房间出来时,那女人带着孩子已经走了。
问了情况后,媒人气得大骂他脑子被驴踢了:“你就不能先答应下来,等成家了再说呀?现在的女人哪个不是靠忽的撒,真是一跟筋。”
刘光远36岁时,母亲82岁了,由于眼睛彻底看不见,已经彻底躺在床上不能出门。
经过多次央求,邻村又有媒人带一40多岁的寡妇来找他,相互间还没开口,寡妇围着破败不堪,天窗地漏,四面透风的小矮屋,什么话也没讲就扭头离开了。走时,私下告诉媒人,想不到秋岭还有这样穷的人家,跟他成了,这该怎么往下生活呀?
后来,再也没了媒人肯关注刘远光的生活了。现在找老婆成家,女人们都现实得很,哪个女人愿意在这样的家里过苦日子?
可没有女人的日子,更苦。
独自在田间劳作时,看着同田畈成双成对的村民,他只能咽下口水,把对女人的渴望化作力量,别人干一天的活,他半天就能干完。
晚上照顾好母亲回到自己房间,安静地躺在木床上,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全是女人的影子。有一次居然梦到有女人上了自己的破床,那女人虽然没穿衣服,但脸型有点象当年带着个女孩子来他家的小寡妇,也有点象邻村那个胖女人,反正没看清脸,只是脱了衣裤就上了床,跟自己紧紧抱在一起,那感觉爽极了。醒来才发现紧紧抱住的只是一破枕头,下身短裤湿了一大片,手一摸粘糊糊的。羞红了脸的远光只能半夜起床开了灯,到门前小沟里洗短裤和床单。
三
其实,说刘远光一生没接触过女人还是童子身体,那也是冤枉的,是根本没人信的。因为,大家后来都知道他与两个寡妇的传奇故事。
就是生命里接触的这两个女人,让刘远光一想起就心里隐隐作疼,难以忘怀。也是与这两个女人的故事,后来再也没有媒人和女人走进过他的家门了。
改革开放多年来,农村很多青壮年都外出打工,留守乡村的除了老人和孩子,也有不少的中年妇女。作为在家耕种和照顾母亲的青壮年,刘远光在村里自然就吸引不少留守妇女的眼神。
跟刘远光所在的秋风村相隔不到两公里的兰花村有个女人叫梅喜。35岁的梅喜先前一直跟丈夫在深圳打工,后来因为生孩子就先回了家。孩子刚送进幼儿园,噩耗传来,老公在的企业发生大火,吞没了包括男人在内的五名员工。
哭干了眼泪的梅喜一边在家照顾公婆的生活,一边带着孩子,耕种几亩薄田。由于有丈夫死后的一笔赔偿金,物资上过得也算丰足。
凑巧的是,梅喜家的黄豆地就紧挨着刘远光家的棉花田,两人经常挨着田块扯草干活。一来二往的闲聊和交流,对双方的家底和故事也就相互了解透彻了
俗话说的好:单身汉子爱寡妇,寡妇迷恋单身汉。也不知道故事怎么发展的,反正刘远光就喜欢去自家棉花田干活,在那里,能见到邻村赶来的梅喜,干完活,两人能坐在一起,先是语言亲热,逐步发展到身体接触,再后来,就基本每月都去梅喜家几次,不过绝对要选择夜深人静时摸进村,凌晨寂静时溜出屋。
每当完事后搂着梅喜稍有些胖,但浑身散发着女人清香的白皙身体,刘远光一边亲吻着她的敏感部位,感叹女人真是个好东西,一边提出想娶了梅喜,哪怕入赘也行。
但梅喜只是拿自己柔软滚烫的身子象蛇一样地缠绕着他,就是笑而不答。
其实,梅喜早就有自己的想法,眼前这男人确实健壮,童子之身很讨自己欢心,但对他的家境,对他的母亲都让她没了兴趣,甚至想起来就有些后怕。毕竟在外打工多年,梅喜也算开了眼界的女人,现在只想把孩子早点带大,能上小学就托付给公婆,自己再出去打工。到那时,什么样的美男子找不到啊?家里的所有财产以后也全是自己的,还怕没有好的男人送上门来?
也许是看透梅喜的心思,知道自己就是她填补空虚一工具而己,或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刘远光再也没去梅喜家了。
梅喜的孩子快四岁了,有一次奶奶去幼儿园接孩子时,路上就套孩子的话:“晚上跟哪个一起睡的呀?”
“当然是妈妈呀。”
“哦,除了妈妈,再就没别的人了么?”
“没有啊,只有妈妈呀。哦,对了,除了妈妈,还有个翻脚板叔叔”
“翻脚板叔叔?哪个是翻脚板叔叔?”
我也不晓得呀,妈妈不让说的。反正我在另一头睡觉时,发现那叔叔睡觉时总是脚板翻着朝上的,就叫他翻脚板叔叔的。”
“……”
“不过,那翻脚板叔叔很长时间没来了,前天我还问妈妈,妈妈说那叔叔死了。我就说嘛,那翻脚板叔叔一直就有病的,晚上睡觉喜欢抽筋,我发现了几次他在抽筋的,就知道他活不长。”
“……”
回到家,老人把这些告诉了丈夫,两老很是气愤,就接连几天晚上不睡觉,轮流值守,可也没见什么异样。两人还是不甘心,就指桑骂槐,跟儿媳大闹了一场,引来很多人的劝架和围观。
“翻脚板叔叔”的故事和笑话就在方圆几个村传开,刘远光再也不敢去了。
除了邻村寡妇梅喜跟他有段扯不清的浪漫史,一个村的庆枝也是跟刘远光有过特殊故事的女人。
说起来,庆枝的丈夫刘远义跟刘远光还是同一房头、同一辈份的好兄弟。当年最早约自己一起外出打工的就是刘远义。好朋友好兄弟长期在外打工,留下妻子在家照顾着老人孩子和农事。看着庆枝成天忙碌和单瘦的身体,出于对朋友家的关心,远光就经常去关照一下,遇到重活就帮着干干。作为回报,庆枝也经常来家里帮着处理有些男人处理不好的照顾母亲的事
一来二往的,让刘远光至今也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跟庆枝有了这说不清道不明更难断的关系。
其实,当初两人都只是同情对方。
刘远光同情庆枝一人在家照顾家里一切,实在是难;而庆枝怜悯刘远光一个大男人一直没有女人,还要照顾生活难以自理的母亲,生活过得太清苦。
也想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庆枝就经常约他农闲一起到镇上逛街,晚上一起扛着锄头出去照看秧田灌水,瞧棉田的虫害发生情况。反正就觉得那段时间里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就是火辣、温润的那种异样,也是有些要融化自己的那种异样。更难堪和要命的是, 有几次晚上跟她单独去田畈,她还当着自己面脱下裤子蹲下小解,当时刘远光就羞后着脸躲开了。
可怎么不解,怎么害羞,怎么躲避,最终两人还是被融化在了一起。
当趴在庆枝那滚烫白皙的身上时,刘远光脑子里全是小时候跟刘远义一起快乐玩耍的场景,心里就有了很重的负罪感。可当自己的坚挺插入庆枝身体时,那种神仙般的快感和激情又很快冲淡一切,留下的全是瓢飘欲仙的享受,让自己欲罢不能啊。
这样内疚、紧张、刺激、快乐的日子过了段时间,最终还是出事了。
秋岭山下的夏夜里,包围乡村的除了青翠欲滴的农田庄稼,还有喧闹吵人的青蛙鸣叫。村里很多人喜欢拿根光线很强的电筒“照咳麻子”(当地也把青蛙叫咳麻子)。
晚上是青蛙找食活动和交欢的好时机,但面对突然而至的强烈光线,青蛙就变成了呆子,一动也不动,等着村人手持带长木柄的铁叉将自己刺了个对穿,再拿起拨下扔进背后的口袋里。一个晚上,一人一般都能叉到十几斤青蛙,挣上几十、甚至上百元钱的外快。
村里德旺大叔是个“照咳麻子”的高手,每年夏季都能有笔千把块钱的收入。八月的晚上,满天星光,朝田野远远望去,能见到很多在移动的灯火,那都是“照咳麻子”的人。
德旺大叔的手电光柱射向村里棉花田旁的高坡时,眼前一幕吓了他一身冷汗:一个脱光衣服翘着屁股趴在同样光着身子反趴在地上的女人身上,两人重叠在一起,正卖力地干着男女间苟合之事。周边漆黑一片,两个皮肤白皙,赤裸身体的男女就显得格外显眼。德旺叔拿手电光晃了几下,虽然两人慌忙扯起下面垫着的衣裤挡住脸,但还是能认出上面的刘远光和下面的庆枝。
德旺大叔虽已六十几岁的人,但两个赤身裸体的男女绞在一起的场面,一生中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一下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事。很想晦气地迅速离开,可就是挪动不了脚,双眼直朝下面惊恐万分的女人身上看,看得自己全身燥热,仿佛体内有股热流急需涌出。老伴去世两年了,自己先以为早就断了男女间的念想,今天突然见到男女之事,身体反映居然还能如此强烈。
德旺叔突然生出个绝妙的主意。
他装作很愤怒的样子,弯腰用力揪住刘远光的耳朵,大声训斥:“你这是要遭雷打的呀,连自家人都不放过,等远义回来,还不要了他老婆和你的命?”
刘远光疼得站起来,光着身子狼狈地站着,怯生生地说:“叔,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你,那你说怎么办吧?”他只想叔能放过他们,特别是能放过庆枝,那怕让自己下跪都可以的。
“怎么办?哼,你说怎么办?站一边去,你怎么搞的我就也要怎么搞,否则我就,哼,你们看着办吧”自发现这一幕后,德旺叔的眼睛一直就没离开过庆枝的身体,见两人都被吓住了,赶忙脱了裤子,扑向下面一直拿短裤遮住脸的庆枝。
两人虽十分惊恐,但立即明白了这老东西的意思。最先反抗是下面的庆枝,老家伙的身体一接触到自己,她就伸出一只手,用足全身的力气和愤怒向他脸上抓去。随后,刘远光也在后面朝他屁股接连猛踹了三脚。当他回身站起来,去用手摸开始有血流出的脸时, 刘远光左右开弓地又是两耳光,直把老人打得蹲了下去,抱着头直叫唤。
德旺再次站起来时,气急败坏地朝四面大声喊叫:“快来人啦,我照到了两只特大的美国咳麻子啦。大家都来看啦。”
当附近照咳麻子的人赶来时,两人已尴尬地穿好衣服,准备离去。从此“美国青蛙”“美国咳麻子”的外号,就被人私下叫开了。
不久,刘远义因孩子上学的事赶了回来,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听人说起这事,找妻子和刘远光质问过几次,两人都没承认,也就只能作罢。但再次外出打工时,就把老婆庆枝也带出去了。
“翻脚板叔叔”、“美国咳麻子”,因为接触了这两个女人,刘远光就落下这两个不雅的外号。在本村和周边群众眼里,除了很穷,再就是很骚,剩下还有很懒,大家提起他,渐渐没了同情,只有取笑和厌恶。就连母亲去世时,作为大男子汉的嚎啕声,也未能博得大家半点怜悯之心,还取笑他的哭声就是“叫驴子放屁”,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四
从秋岭山上流下来的水,全是山上树林里常年蓄积的雨水,清澈甘甜,常年流淌不断。只要不是夏秋雨季的大洪水,河里流的水无论深浅,都能清澈见底。即使在河床中深不见底的深潭,能见度也可达到数米。
夏秋季节,跟伙伴们赤脚在水里走动,总能感受到河水的冰凉和舒爽,弯腰捧起就能喝下解渴。
由于从秋岭山上流下的水,根据天气变化和水量大小,以及河势的高低,在铺满鹅卵石的河床上,冲出一个又一个大小不等,深浅不同的水潭。深的水潭起码有三五米深,浅的也有一米左右。这些蓄水的潭,成为村人夏季游泳解暑的好去处。
紧靠四岔河边居住,刘远光从小就跟小伙伴们在河里游泳玩耍。
清澈的河水里,经常能见到一群群游动时翻着白肚皮的野生小鱼。脱光衣裤,几个伙伴将自己的上衣放在水底,待小鱼游来时,突然扯起衣服的四个角,猛地将衣服扯出水面,上面就能抓住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鱼。
刘远光小时候的夏天里基本没穿过上衣,但也能学着大家的样子,将裤衩也放在水里漂动,由于自己动作轻快,虽然裤衩面积小,但居然也能靠自己的短裤筒逮住几条小鱼。
晚上回家,饭桌上也能多了一碗亲手劳动获得的荤菜。
穷则思变,秋岭山一带的农民受耕地少、土地贫瘠等因素制约,那个贫穷哟,说起来真是脸红。
当地政府有份调查报告里举了两个例子(后来的新闻报道也得到了证实):一是有个村里住着一对老年夫妇,两人一生没有生孩子,长年在家耕种一点山地。一次,政府工作人员和派出所民警上门照相办理身份证,给男人照完后,进屋里半天没出来,工作人员很着急,因为还要跟很多家庭照相办理,就进屋去催,这才发现,男人一进屋脱光衣裤钻到被窝里,女人再从床上下来,穿着男人的衣服准备出门来照相。
还有一个例子就是,全镇农村基本看不到中青年人,计生部门每月的育龄妇女“三查”,汽车运来检查的基本就是些早就绝了经期,无法生育的老太太。当地计生政策绝对落实好得很。每年征兵季节,武装部门开着流动宣传车到各村宣传,却根本看不到符合征兵年龄段的青年,想完成征兵任务,实在是头疼。更要命的是,有数据显示,由于大量年轻女人都走出去,想通过走出去来改变自己生活状态和以后的命运,全镇农村人里,娶不上媳妇打光棍的男子比例非常高,各种社会问题也逐步凸现出来。
虽然有很多青壮年都外出打工谋生,但政府也一直在想着法子,组织和发动留下的人发展经济,改变贫穷面貌。
在离刘远光家两公里,四岔河上游,几辆大卡车驮着很多工具和材料,艰难地开了上去。有山外人相中这块地方,被政府招商过来,开始大兴土木,建设特种养殖场。
在这样土地贫瘠,资源匮乏的地方搞特种养殖?也能行?
刘远光跟村里人一起去特种养殖场建筑工地做了几天小工,才打听到那些人投资建设的养殖场,就是要利用山上流下的泉水,搞娃娃鱼的养殖。
娃娃鱼,四岔河边生活的人都不算陌生。
小时候,刘远光见父亲捞到过娃娃鱼。灰中带黑的,摸上去肉好软,四只脚在水里爬行划水都很灵活。放在洗澡的大木盆里,晚上就发出婴儿般的哭叫声,让人听了很是揪心。
第二天,镇里和大队干部闻讯找上门,说那娃娃鱼就是大鲵,是世界上现存最珍贵的两栖动物,是国家二级保护两栖野生动物,捕杀是犯法要坐牢的。
再后来,县里的干部和警察也开着小车赶来了,召集很多村民开会,讲解了娃娃鱼不能捕杀的道理和要求,并和很多村民一起,将父亲抓到的那条娃娃鱼放进了附近水最深,大家游泳都不敢下去的下岔渊里。
从此,当地村民再在河里看到娃娃鱼也就没人去动手抓,也没听说哪个再抓到过娃娃鱼了。
养殖场很快建设好了,附近好奇的村民经常围过去看稀奇。从养殖场门前挂着的牌牌上,刘远光明白,这养殖场得到了上级林业局的批准,通过申请领到了证件,是可以养殖和出售娃娃鱼的。
在村民的好奇和关注下,四岔河上这个娃娃鱼养殖场很快投入正常运行。养殖场除了有不少穿白大褂的技术员,也在附近乡村聘请了不少工人。刘远光不是养殖场的工人,但遇到场里太忙,也被喊去做几天短工。
虽然只做几天短工,但刘远光为了多争取些在养殖场打工的机会,就专门留心观察养殖的技术要求,偷学养殖过程,也逐步打听到娃娃鱼的种苗来源,和出售价格等。
五
娃娃鱼学名叫大鲵,是喜阴怕光的两栖动物,喜欢在流动的溪水里生长活动。从秋岭山上源源不断流来的清澈泉水,和一个连着一个的水潭,还有四岔河边成荫的柳树,特别适合娃娃鱼的繁衍和生长。
新建的娃娃鱼养殖场,就是在四岔河上游建设大面积的室内养殖池,每个池子里都按照自然小河渊的环境进行建设。紧靠河道的养殖场里,上游的溪水常年不停流入这些遮天蔽日的养殖池,娃娃鱼就在这样的人造环境里生活。
娃娃鱼生长速度较慢,在野生条件下要5~6年方可长成体重达1500克以上的成品鱼。而在人工条件下喂养,给其提供适合的生长环境,严格科学标准,配给足量的养殖饲料,只需3年就能达到商品出售规格。
一条三斤重的娃娃鱼出售价格高达两千五百元,幼鱼苗也要300元一条。有了前期投入和技术保障,养殖娃娃鱼利润特别可观。据养殖场内部人说,娃娃鱼属于高档菜品,市场供应十分紧俏。近年来,很多地方都在人工养殖,但供应市场需求还是经常缺货。
养殖娃娃鱼能发财致富的信息,让秋岭山下的村民都动了心,红了眼。
秋岭镇地理位置相对偏僻,背靠大山,耕地全属山区和丘陵地带,典型的人多地少区域,资源相对贫乏,群众生活十分困难,是国家级插花贫困乡镇。
特别是处于上游区域的东风、秋风、新集、新业、老庄、三岭、四岔、新场八个村,由于地理位置更加偏僻,水泥路基本都未进村,是全镇特别贫困的自然村。
但这八个村全都处在整个秋岭镇的水系上游,也有自己得天独厚的优胜:干旱时,长流不息的四岔河保证不会让上游的村庄旱着;而夏季大洪水时,下游几个村镇为抗洪苦不堪言时,上游几个村的村民相约在一起麻将打得正酣。
可再怎么不干旱,不水涝,毕竟耕地少,土地贫瘠,交通差一直是当地不争的事实,贫穷一直是这八个村的代名词。
穷则思变,放眼望去,这几年村里很多村民盖起了小洋楼,但随便走进盖了新房的农家,一打听,家里绝对有两个以上在外打工,只剩下老人在家留守。甚至还有很多小楼盖起多年,家里却没人居住,成为空房。
劳务输出,发展打工经济成了当地发家致富的重要手段之一。
当初,最好的朋友刘远义几次约自己去深圳打工,刘远光都摇头拒绝了。
起初是母亲精神病发作,后来又是青光眼导致双眼失明,起居都要自己照顾,走不开。再后来,母亲去世,随着年岁大了,找个女人成家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时间一长,逐步消磨了自己过上好日子的信心,觉得在村里种几亩薄田,维持一个基层的生活也就满足了。
有时,看着村里青壮年一个个走出去,来村里茶馆一起打麻将的全是些老头老太,就自己另类一样参与其中,心中未免有些惆怅和失落。特别是看到一个个村民打工回来就大动土木建新房,买回摩托赶集兜风的场景,让自己颓废的心,也有些羡慕和伤感起来。
这是一个秋后的傍晚,从茶馆打完麻将回到家的刘远光,刚从屋后菜地摘了个嫩南瓜苞子和几颗青辣椒准备做晚饭,远远看到有个中年男人朝自己走来,走到门口一看,居然是多年没见的好朋友,庆枝的男人刘远义。
见到多年未见的刘远义,远光有些激动,本想站起身好生亲热一下,但脑里马上闪过庆枝的样子,以及当初远义带走庆枝前质问自己的事,他显得有些尴尬。只勉强挤出点笑意打了声招呼,就继续蹲在门口削着南瓜皮,眼睛只盯着南瓜和菜刀,没再出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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